打破日本政坛走马灯魔咒 安倍缘何能做“最长”首相？

2020年8月24日，对于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来说，是个历史性的时刻。在这一天，他连续担任首相的任期一举超越了他的外叔公前首相佐藤荣作，成为日本在任时间最长的首相。此前，佐藤荣作的在任时长纪录为2798天。

安倍在2006年时短暂担任过首相，但仅仅一年后就由于身体原因以及一系列丑闻，被迫于2007年辞去首相一职。直到2012年安倍才东山再起，并连任至今。

在安倍第二度出任首相前，日本政坛一直乱象纷呈，更换首相犹如走马灯，一度出现了“六年换七相”的局面。 第一财经记者梳理显示，自二战结束七十多年来，日本已经有33人出任过首相，平均每人的任期仅有两年多，因此日本首相任期短是常态，长期政权颇为罕见。

那么，安倍能在2012年后牢牢把持日本政坛，究竟有什么秘诀？全国日本经济学会副会长、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日本经济中心主任陈子雷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，安倍之所以能成为“最长任期”首相，离不开天时、地利与人和的多重因素。

有利的执政环境

“首先，由于自民党内部改革削弱派系势力，干事长对人事任免的权利前所未有的强化，为安倍稳定执政铺平道路。”陈子雷说，“其次，日本民众疲于此前首相的频繁更迭，不满政治混乱的现状，再加上安倍在当时于日本政坛缺少竞争对手，无论是政党内部，还是日本国民都渴求稳定。这些因素均为安倍的连续执政创造了有利的条件。”

对于自2012年开启的最长任期，陈子雷认为，当时外部环境也有利于安倍的政权稳定。“全球经济自2008年开始复苏，日本经济也亦步亦趋。日本的资本市场在这些年得到了比较好的发展，掩盖了实体经济中诸如少子老龄化带来的不足。就业压力整体不大，个人消费也撑起了此前的经济增长，进出口表现不错。投资由于受公共债务的制约，增长微弱，但总体表现不错。”他说。

2012年上任伊始，安倍射出了旨在提振经济活力的三支“箭”。素有“安倍经济政策教父”之称的经济学教授滨田宏一曾如此评价“安倍经济学”：“三支箭”最初在帮助日本社会摆脱通缩和恢复经济活力方面取得了一定成效，国内生产总值增速提高、就业情况改善、物价摆脱负增长。此外，日元疲弱也令出口商获益，日经股指也一度触及近三十年来的高位。

陈子雷认为，安倍在8年中采取了比较符合民心的政策，而消费税的提升一度是主要争议。在8年间，日本的消费税两度提升。2014年，安倍政权将此前5%的消费税上调至8%，去年又将8%的消费税上调至10%。此前，为了探明日本民众对消费税的真实意愿，安倍还一度解散众议院，提前大选。而解散众议院本就是日本首相在应对复杂局面、摆脱不利困境、争取主动权时的一种策略。“好在最终，安倍还是跨过了这道坎，在几度推迟后，于去年最终将消费税上调至10%，渡过了执政中的一大难关。”陈子雷说道。

从财政收入的最终用途来看，消费税上调是日本政府开源的新举措，能每年为日本政府多增加5.6万亿日元的财政收入。安倍政府也将此笔收入主要用来偿还国债、充实社会保障体系等。

多边贸易可圈可点

谈及安倍最长任期中印象最深的事件，陈子雷表示还是中日关系的改善。2018年10月25日，安倍作为日本首相时隔7年后首度访华，为近年来中日关系掀起了一个小高潮。当时中日双方举办了首届第三方市场合作论坛，中日本币互换协议也重新启动。1年多后，安倍又出席了在四川举办的中日韩领导人会议，表示愿与中方一起推动中日韩自贸协定的落地。陈子雷认为，中日间的积极互动，不仅有利于两国关系的长期发展，也有利于安倍的执政。

此外，与美国敲定自贸协定也是安倍执政的“加分项”。这项“速成”的自贸协定尽管没有涵盖日美贸易的所有领域，但对于安倍与美国总统特朗普而言，都各取所需。

“日本借此逃避了美国的钢铝征税，虽有一定让步，但避免了美日间的矛盾激化。”陈子雷说，“虽然这是货物贸易谈判，但也纳入了一定的服务贸易协定，而且在很短的时间内与美国谈成，将具体问题放到下一阶段谈判，也是安倍政府的一种策略。”

此外，安倍政府还积极拓展英日贸易。“其实在美国退出TPP时，日本就与英国开始接触、谈判。安倍希望谈成后，将英国以第一个域外国家的身份纳入CPTPP。”陈子雷说，目前，日英双方共同表示，两国正朝全面自由贸易协定前进，并致力在今年底前达成协定。

健康疑虑

值得注意的是，在安倍迎来执政时长创纪录之际，他在24日上午又到庆应大学医院“报到”。17日，安倍已在东京庆应大学医院完成了大约7个半小时的体检。安倍身边人士透露称，他这次体检是为了保证身体的最佳健康状态，“检查属于当天往返（的那种）”。其实，安倍已在今年的6月13日完成过一次体检。因此，此次体检也被视为时隔2个月后的“追加体检”。2012年第二度担任首相后，安倍每半年都会前往庆应大学医院进行一次健康检查。

目前，在日本国内，除了疫情、经济等话题外，安倍的个人健康状况也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。甚至不少人担心，安倍无法完成至明年9月的剩余任期，不排除提前大选的可能。

对此，陈子雷表示：“拿安倍的健康说事，在日本政坛已不是第一次。每当安倍民调下滑时，总有人会拿安倍的健康说事。其实这对后安倍时代执政的稳定、下任首相人选、党内的团结、决策等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。说明日本国内有股政治势力在炒作，背后还是日本政治斗争。”

日本共同社在8月22~23日的最新民调显示，安倍的内阁支持率已跌至36%，较7月下滑2.8个百分点。此次支持率民调结果，是安倍2012年第二次成为日本首相以来的倒数第二低。2017年，安倍因森友学园问题等丑闻影响，支持率曾跌破30%。

民调之所以低迷，主要是受访民众对于安倍内阁的疫情防控政策评价较低，仅26%予以正面评价，降至疫情发生以来的新低。其中，66%的受访者对鼓励民众外出消费的“GoToTravel”补贴政策持负面评价，77%的受访者表示不会利用相关优惠。此外，61%的受访者认为应该针对当前不断扩大的疫情，再次发布紧急事态宣言，对社会经济活动加以限制。